自然给予人类的礼物不只是舌尖上的,还有心灵深处的礼物。
广西梧州,地处桂江、浔江、西江三江交汇处,广西境内西江流域85%以上的径流量均汇聚于梧州出境,千百年来每到主汛期,洪水一年便会上街几次,成为梧州城常见的一幕,洪水在老梧州人的眼里已经不算猛兽。大水上街,见怪不怪,撑艇买菜,大水退去,清扫执屋;生活仍在继续,梧州们对于美食的追求不会因为洪水的到来而改变,千百年来洪水帮助梧州塑造出淡定的城市性格,便是自然对梧州人民深层次的馈赠。
可能许多外地人很难理解:洪水已经浸泡到脚脖子了,食客们依旧坐在店门前大榕树下,悠然自若地吸溜着牛腩粉,丝毫不觉得洪魔的到来,可以拥有打断他们享受面前美食的能力。 这个场景,便是食客们对炳记牛腩粉最真实的夸耀,也是梧州人乐观天性的最好诠释。 与别处不同,炳记的汤水汤色更加浓郁,熬久了的牛骨汤色泽偏黄,几乎将河粉的白也要侵占了去。
粉面上大半的位置已经被牛腩覆盖,炳记对食客的慷慨是本地出了名的,直接大块吃肉是嗜肉族最过瘾的吃法,老谭就是噬肉族的一员,也是炳记牛腩的忠实粉丝。已年过古稀的他来隔三差五便要从河西溜到河东,闻闻这牛腩粉的香气,他总觉得这牛腩味道的与其他肉类不同,没有羊肉的腥膻,没有猪肉的肥腻,口感浓郁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香味。 人的咬合力是检验牛腩最好标准,一块牛腩入口,牙齿轻轻一压,刚好切开牛腩的表层,但却不能触及肌理,调料的味道已经蔓延在口腔里,蓄势待发;再用力一咬,一磨,藏在牛腩深处的筋肉开始反抗,于是便有了弹牙的感觉。然而爱你的人总是可以包容你的一切,好的食物也是,牛腩在口腔里的反抗只是为了带给你更弹牙的口感。这时候,炳记秘制的牛腩汁便随着劲道的口感全面开始攻陷你的味蕾,让人欲罢不能,彻底迷失在了这美食所制的风月宝鉴里。
迷失在炳记版本风月宝鉴里的不止老谭,还有那些在外漂泊的游子们。2016年的大年初八,一位中年阿姨在炳记门口捶胸顿足,后悔不已。原来大妈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后,心心念念的都是炳记的牛腩河粉;然而春节店铺休息,好不容易等到初八炳记开门了,没想到因为有事来的有点晚,河粉已经全部卖光了,配料盆里也仅剩下一点肉汁和几块牛腩,初九女儿就要出国了,多日的等待却毫无结果,绝望之下大妈的情绪像憋久了的火山,“砰”的一声就爆了。
这位食客的发火原委,让炳记老板娘感动不已,她急忙把最后的牛腩和肉汁一同打包,送给她拿回家,嘱咐煮给她女儿吃,那阿姨这才眉开眼笑的走了。在食物面前,人的喜怒哀乐是如此的真实,没有半点虚伪,因为对食物的认可,便是内心对世界的写照。 83年至今,炳记已经陪着街坊们走过了35年的岁月。35年过去了,当年呱呱坠地婴儿早已为人父母,少年熬成白发,还有很多人消失在了岁月里,可是那与食物发生的情感碰撞,是不可复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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